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論悲情的俠義“瘋子”——堂吉訶德
發(fā)布時間:2017-04-05作者:官真龍來源: 點擊:
堂吉訶德是西班牙大師塞萬提斯的劃時代巨著《堂吉訶德》中的主人公,《堂吉訶德》既是文藝復(fù)興時期的現(xiàn)實主義巨作,也是世界文學(xué)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。作品主人公堂吉訶德是世界文學(xué)史上塑造最成功的人物形象之一,他因著迷于騎士小說不能自拔,導(dǎo)致迷失自我,從此走上了一條癲狂而可悲的“游俠”生活道路,他一方面脫離現(xiàn)實,愛幻想,企圖仿效游俠騎士的生活,另一方面又心地善良,胸懷狹義之心,立志鏟除人間邪惡。他是位頗具爭議的人物形象,是一個游離于幻想和現(xiàn)實之間的邊緣人,一個講道德、有理性的“瘋子”,一個既可笑又可嘆的人物,是幽默文學(xué)中一個不朽的典型形象。
本人認(rèn)為,堂吉訶德無疑是塞萬提斯的背影,他生活的時代與作者塞萬提斯生活的時代無異,正是16世紀(jì)末至17世紀(jì)初西班牙王國走向衰落之時,當(dāng)時各種社會矛盾日趨激烈,貴族階級荒淫無恥,與之相反的是人民的生活的疾苦更重,在哪個黑暗的時代,市井小人物被封建社會無情的摧殘,他們處于社會的最底層,被無情地玩弄于手掌,麻木、墮落地生活,正是這樣畸形的社會,才造就了如主人公堂吉訶德般似的悲情人物。
一、“正義騎士”堂吉訶德
“人之初、性本善”,堂吉訶德原本是個安分守己的沒落貴族,本性善良,衣食無憂,正因他沉迷于騎士小說,對行俠仗義、打抱不平的騎士生活和榮譽的極度向往,令他走上了一條另類的人生生活軌跡,而堂吉訶德向往的這種騎士精神如中國古俠小說中的“俠義”一般,蘊藏著劫富濟貧、除暴安良、鋤強扶弱的勇敢精神,是正義的化身。
首先,在思想上他堅持正義的人生信條。他渴望成為騎士的初衷便是“他想平息冤情,除暴安良,撥亂反正,改革陋習(xí),履行職責(zé),想到自己的拖延會讓世人蒙受禍害,就愈發(fā)斗志昂揚”。他請求“店主城堡長官”封他為騎士時表明自己以“為窮人解難”為責(zé)任,他的思想中已經(jīng)自喻為“拯救者”,并牢固地樹立了“打抱不平”的信念,認(rèn)為鋤強救苦是騎士的責(zé)任。經(jīng)歷無數(shù)次打擊后,在桑丘即將到小島任“總督”時,他不但向桑丘灌輸人與人之間平等的思想,還叮囑桑丘在審理案件時“要明察秋毫,秉公明斷,貧富一視同仁,不偏不倚”,“萬不可以權(quán)謀私”。從這些可以看到堂吉訶德有著同情被壓迫的勞動人民,痛恨專制殘暴,向往自由,維護人的正當(dāng)權(quán)利與尊嚴(yán),消除人世間的不平的理想,也包含著“為弱者出頭”的思想觀念,因此當(dāng)他看見弱者被欺凌時,他會毫不猶豫地“路見不平拔刀相助”,這種正義感已經(jīng)深深烙印在堂吉訶德的心里。
其次,在行動上他將正義視作責(zé)任。堂吉訶德是個嫉惡如仇的人,當(dāng)他看到被地主綁在樹上痛打的放羊孩子時,他的正義感不容忍這樣惡毒的事;當(dāng)他看到“風(fēng)車巨人”時便要去與之決斗,因為他認(rèn)為“這是正義的戰(zhàn)斗”;在富人卡馬喬和窮人巴西里奧爭奪美麗的基特里亞之間,駁斥桑喬為“勢力小人”,并敢于站出來幫助巴西里奧和基特里亞獲得了完美的愛情。這些充分展現(xiàn)堂吉訶德的內(nèi)心世界是光明的、寬闊的,他將維護公平當(dāng)做自己的責(zé)任,他愿意無償?shù)貛椭鷦e人,他的一言一行都如實對照著內(nèi)心,用一顆“正義的心”幫助那些“需要幫助的人”,勇敢而真誠地踐行著他作為“騎士”的承諾。當(dāng)他看到被押解到海上做苦工的苦役犯時,他認(rèn)為“國王會強迫什么人嗎?”“那我就該恪盡職守,消除暴行,解救不幸的人”。他的這番言論充分展現(xiàn)了他身上的正義思想,認(rèn)為包括國王在內(nèi)的任何人都不能強制剝奪別人的自由,為了“解救”那些失去自由的“苦役犯”他敢于“觸犯”國王,并將這種行為視作“除暴安良”。由此可見,堂吉訶德是個堂堂正正的堅持公平正義的“游俠”。
再次,在毅力上他的正義觀始終不渝。雖然堂吉訶德對“公平和正義”的追求道路上是坎坷而可悲的,甚至得不到別人的理解,但他那顆正義的心卻始終沒變。他從不怕人們議論與譏笑,更不怕侮辱和打擊,雖然四處碰壁,但卻百折不悔,一片赤誠,無論什么都不能使他改變初衷。對于他來說,人生只是手段,不是目的。他說,他之所以珍重自己的生命,無非是為了實現(xiàn)自己的理想。他活著是為別人,為自己的弟兄,為了鏟除邪惡,為了反抗魔術(shù)家和巨人等壓迫人類的勢力。他堅信自己的理想,愿意一片摯情地為這個理想而盡忠。堂吉訶德是一個永不妥協(xié)的斗士,他敢于為主持正義、清除罪惡而忘我斗爭,不管碰到什么樣的敵人,他都毫不怯懦,永不退縮。他把皮酒囊當(dāng)作巨人的頭顱,不顧一切的提矛殺去;他把羊群當(dāng)作魔法師的軍隊,縱馬大加殺戳。他跟比斯蓋人進行惡戰(zhàn),跟楊維斯人進行搏斗;他為一個被曾經(jīng)誘騙她的人無情拋棄的女人,而和拋棄她的人進行決斗;他甚至敢單槍匹馬面對一頭兇猛的獅子而毫無畏懼之心。這就是堂吉訶德的騎士精神,他試圖以一己之力維護公正,盡管“好事變成壞事”甚至適得其反、滑稽可笑,但他始終不渝地堅持著自己的人生觀、價值觀,他能不分貴賤地幫助弱者,敢于堅持公平正義,在那個沖刺著腐朽銅臭的利益社會中,這種品質(zhì)是寶貴的,而他這種品質(zhì)最直接的也是最重要的影響是感化了“貪圖小利”的桑丘,使桑丘成為總督后能秉公處理各種案件。
“該出手時就出手”,這是中國武俠小說“俠義精神”的一種精髓。堂吉訶德所追求的騎士精神也包含著這種精神,他作為騎士的責(zé)任不容他冷眼旁觀,雖然他的“騎士”身份只是受封于一個流氓騙子,但他的身體中流淌著“騎士血液”,有著騎士的“魂”,他的瘋狂舉止并不能完全磨滅他那顆正義的心,因此,堂吉訶德是一位未曾被正統(tǒng)受封的“正義騎士”。
二、“瘋子”堂吉訶德
堂吉訶德的行為是“可笑的”,如同他的內(nèi)心世界一樣是常人無法理解的,在商販、囚犯、公爵、閨秀、農(nóng)婦、店主、妓女等人眼中的堂吉訶德是個被戲弄開心的“玩物”,是個“可笑而癲狂的瘋子”,甚至無可救藥,其實不然,堂吉訶德是個時瘋時醒式的人物,是在理想與現(xiàn)實的矛盾中誕生的畸形兒,他有著處于極端的兩面性格。
一方面,堂吉訶德是個被 “騎士幻想”蒙蔽的“瘋狂騎士”。 他脫離實際,迂闊頑固,沉浸在幻想中,完全喪失了對現(xiàn)實的感覺,在他眼里,處處有妖魔為害,事事有魔法師搗亂,因此他到處不分青紅皂白,對著臆想出來的敵人橫沖直撞,亂劈亂刺。他豐富而又荒唐的想象力,創(chuàng)造出種種離奇的幻想:破店成了金碧輝煌的城堡,豬倌吹的號角成了侏儒通報他光臨的信號,小店主被他變成了城堡的長官,門口的妓女也成了可貴婦人,這種虛無只有“瘋子”才能虛構(gòu)并視作現(xiàn)實。明明是羊群,他卻一口咬定是魔鬼幻化成的軍隊,沖上前去撕殺;明明是苦役犯,他卻硬把他們當(dāng)成是受害的騎士,沖殺過去解救他們;他把抬著圣母像求雨的游行隊伍,當(dāng)做搶劫美女的強盜……,這一系列行為令他變得滑稽可笑,不僅令人無法理解,甚至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的思維方式。最可笑的是他所謂的“意中人”,那位“世界上最美的公主”卻是一位身體粗壯、嗓門洪亮、胸口還長著毛的放豬姑娘,并情愿為她去深山隱居修煉,為心上人發(fā)瘋哭泣,還處處為杜爾西內(nèi)亞的美麗辯護,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榮譽和生命,即使他多次面對美女的“誘惑”也毫不動心?杀氖牵@些反常甚至荒唐的行為在堂吉訶德眼中卻是他走向“騎士榮譽”高峰的“必然道路”。因此,正是他對“騎士榮譽”的極度向往蒙蔽了他的“眼睛”,令他如在迷宮中行使的羔羊一樣發(fā)狂,所以堂吉訶德的瘋狂不是病態(tài)的瘋狂,而是超越病態(tài)的“失心瘋”。
另一方面,堂吉訶德是個被孤立的“瘋子”。在堂吉訶德瘋癲的行為中既有脫離實際的幻想,又有高尚的道德蘊藏其中。他主張“一切東西都平等”,認(rèn)為“自由是天賜的無價之寶”,他放走苦役犯是因為他認(rèn)為包括犯人在內(nèi)的任何人都應(yīng)有自由;他還認(rèn)為人的社會地位的尊卑是暫時的,只有“美德”才是真正的高貴。他尊敬婦女,主張個性解放、男女平等、戀愛自由;他贊揚巴西里奧追求愛情的勇敢和機智。但這些平等、自由的思想在那個黑暗的社會中是封建衛(wèi)道者所禁止的,堂吉訶德宣揚的這些思想無疑是對封建統(tǒng)治者一種挑戰(zhàn),而在放羊孩子、店主、妓女、仆人等這些已經(jīng)麻木不仁、膽小懦弱的市井小人物眼中這種舉動無疑就是自殺式的“瘋子行為”,他的這些思想與等級觀念、學(xué)說是與國王、公爵這些封建衛(wèi)道者所忌諱的,他的人生觀、價值觀、愛情觀是與包括桑丘在內(nèi)的勢力小人的“金錢決定價值”的觀點背道而馳,因而在他們眼中的堂吉訶德就是一個“異類”,是個無法適應(yīng)現(xiàn)實的“瘋子”,并將他孤立于現(xiàn)實世界之外,而堂吉訶德的這些行為被視作“荒唐”就不足為奇了。
當(dāng)一個正常的人生活在“瘋?cè)嗽?rdquo;時他就是一個瘋子。綜合分析,堂吉訶德確實上演了一出出滑稽可笑的鬧劇,其人其事就是“瘋?cè)俗霪偸?rdquo;,但從歷史的角度來分析,堂吉訶德卻更像一個沒有等級思想的禁錮,沒有世俗的利益鎖鏈,沒有冷眼旁觀的麻木思想的先驅(qū)。他能將妓女看成“貴婦人”,將“權(quán)力”賦予了被綁打得悲慘的放羊孩子,將愛情凌駕于面包和金錢之上,將鋤強扶弱視為自己的責(zé)任,并認(rèn)為包括罪犯在內(nèi)的所有人都應(yīng)享有“自由”等等,如同是對那些封建衛(wèi)道者的辛辣諷刺,對于那些道貌岸然的無恥貴族、如惡魔“風(fēng)車巨人”般的封建統(tǒng)治者而言他就是第一個敢于沖破黑暗的“瘋子”。
三、“理性”堂吉訶德
堂吉訶德沉溺于無盡的騎士幻想中而無法自拔,上演的一出出鬧劇的確像是瘋子的行為,但堂吉訶德的瘋狂是被游離于現(xiàn)實的“瘋”,是因與那個社會的格格不入而被“瘋狂”,而事實是他不僅不是“瘋子”,恰恰相反,他不僅理性,還是一個敢于堅持真理、正直的純粹的理想主義者。
首先,他知識淵博、博學(xué)多才。如小說結(jié)尾所說“他活著是個瘋子,死了是個智者。”堂吉訶德在騎士精神之外,在談到別的問題時,頭腦是非常清醒的。他博學(xué)多才,對天文、地理、歷史、文藝都有研究,他通情達理、談吐深刻,連愚弄他的公爵也不得不驚嘆他的才能。堂吉訶德在論子女教育及詩和詩人時,言論精譬深刻,表現(xiàn)出他不僅不是個荒唐的騎士,他還是一個見識高明的智者。他不僅道德高尚,對自己的愛情忠貞不渝,更能為心愛的杜爾西內(nèi)婭唱詩贊頌。他在不同的時間、場合發(fā)表了許多有關(guān)“騎士”、“騎士書”以及“游俠學(xué)”等的見解。他十分強調(diào)騎士個人的修養(yǎng),認(rèn)為騎士“應(yīng)該溫文有禮,和氣勤謹(jǐn),不驕橫,不傲慢,不背后議論人,最要緊的是居心仁厚”。這哪是什么“騎士”,完全是個正人君子,人類中的優(yōu)秀分子。堂吉訶德堅持真理,并不惜以性命來捍衛(wèi)真理。他還處處宣揚自由、平等的思想。他是有一些可笑和滑稽的言行,但不是騙人的,而是真誠的,試問一個瘋子能有如此博學(xué)的知識、優(yōu)雅的紳士風(fēng)度、真誠的行為嗎?
其次,堂吉訶德的思維認(rèn)知是理智的、成熟的。他之所以要解救苦役犯,是因為“我認(rèn)為人是天生自由的,把自由的人當(dāng)奴隸未免殘酷。”顯然,他的行為并不是莽撞的、胡鬧的。事后他能知難而退、躲到深山“修行”躲避追捕,這完全是理智清晰的思維,其智慧甚至是凌駕于常人之上的。同時,在他看來,人的自由、平等的權(quán)利應(yīng)受到尊重,這正是人文主義的一個重要內(nèi)容。當(dāng)桑丘要到海島任總督前,堂吉訶德對他的一番關(guān)于平等的告誡十分精彩,這在當(dāng)時無異于一個沖破思想枷鎖的開拓者。在愛情婚姻和男女關(guān)系方面,堂吉訶德本人更是既理智又成熟。他忠誠于自己理想中的“情人”杜爾西內(nèi)婭,無論是客店女傭的錯遇,還是公爵府中的阿爾迪西多拉的主動的“求愛”,這位正直而忠誠的騎士決不動心。他在處理各類糾紛時,主張尊重婦女,男女平等,愛情自由,他支持馬賽拉個人的選擇,制止眾人迫害她;他還幫助巴西里奧從財主手中獲得自己心愛的基特里亞,阻攔了卡馬喬一伙報復(fù)巴西里奧的行為。由此可見,堂吉訶德?lián)碛腥绱烁呱械牡赖缕焚|(zhì)、崇高的理想信念、勇敢無私的行動、公正賢明的議論判斷。
再次,堂吉訶德有自己的理想。因為他痛恨專制殘暴,同情被壓迫的勞苦大眾,向往自由,把保護人的正當(dāng)權(quán)利與尊嚴(yán),除強扶弱,清除人世間的不平作為自己的人生理想。他有著為實現(xiàn)理想而奮不顧身的勇敢精神,不管碰到什么樣的敵人,他毫不怯懦,決不退縮。他這個只身向舊世界挑戰(zhàn)的孤單的騎士,雖然屢戰(zhàn)屢敗,卻越戰(zhàn)越勇。他勇于向社會黑暗挑戰(zhàn)的無畏精神無異于《水滸傳》中的那些俠士般嫉惡如仇,不同之處在于水滸英雄都是“逼上梁山”,而堂吉訶德是被造就為“異類”。而堂吉訶德心中向往的理想世界是一個自由、平等的無異于“大同”的社會,這也是作者所向往而寄于堂吉訶德身上的理想。
堂吉訶德是悲哀的,如果他身處一個平等自由的社會,他不僅不會是“瘋子”,甚至可能成為一代名流。盡管他有才有德,但他的思想道路決定了他必然走向。正如在他彌留之際所講:“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清醒了,不再被那些一心想讀并一直癡迷其中的騎士道的書籍糾纏了。已經(jīng)意識到其中的荒誕謬誤,只可惜覺悟得太晚了,沒有時間再讀些別的書來開啟我的心智”。“我恨透了阿瑪?shù)纤?bull;德•高盧和無數(shù)的子孫后代,煩透了那些游俠騎士的書,已經(jīng)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和危險了,好在上帝垂憐,經(jīng)過一番親身體驗,我對它們深惡痛絕。”。他清醒理智地總結(jié)自己、認(rèn)識自己,并徹底認(rèn)識了騎士小說并與之劃清了界限。同時,他對桑丘發(fā)出了“朋友,原諒我吧,是我害你也變成了瘋子,相信這世上真有什么游俠騎士的存在。”這樣的悔恨。堂吉訶德通過對自己理智而深刻的總結(jié),充分揭示了其悲劇的罪魁禍?zhǔn)。因此,堂吉訶德不是個喪失理性的瘋子,雖然他的很多行為令人難以接受,但不能片面地剝奪他身上的閃光點,更不能不加考證地將他以“瘋子”論處。
四、“堂吉訶德式”的悲情
堂吉訶德的命運是悲慘的,時而瘋癲,時而理智,時而滑稽,時而悲情。他是個一心一意想懲惡揚善、鋤強扶弱的英雄,但是卻總是適得其反,甚至弄巧成拙,甚至“好心得不到好報”。他為被毒打的放羊孩子安德烈斯?fàn)幦?quán)力,但在走后安德烈斯又被打得半死,堂吉訶德還遭受了無情的“詛咒”;他努力解救被強制送去劃船的苦役犯,卻不曾落得個被恩將仇報的下場,不僅被奪走了主仆二人的衣物,還被他們痛打一頓。堂吉訶德用自己的方式支撐著他的正義感和人性思想,用實際行動追求著自己的理想,用一顆仁慈、博愛的心對待身邊的一切,招來的不是鮮花和掌聲,更不是崇拜,而是無情的嘲弄和惡毒的回報。他被一群嘴中念著道德的偽君子戲弄,被一群麻木不仁的蠢才嘲笑,被一群卑鄙無恥的小人欺騙,被一群失去靈魂的“瞎子”埋怨……,在哪個黑暗的社會中他如一艘行駛在海上的孤舟一樣,找不到航行的方向,絕望地以一種自欺欺人的方式消磨作踐自己。
堂吉訶德是個不被認(rèn)可的“獨行俠”,他是個矛盾的產(chǎn)物。有的人稱他為“瘋子堂吉訶德”,但也有人稱“好人堂吉訶德”,在旅途過程中,堂吉訶德不但行為“瘋狂”,還“瘋狂”做好事,他的每次出征都會做很多好事,盡管他的“瘋子”行為令店主、妓女、羊倌等市井小人物難以理解,但正是在這些瘋癲的行為之中,滲透著他身上那些高度的道德原則、無畏的精神、英雄的行為、對正義的堅信以及對愛情的忠貞等優(yōu)秀品質(zhì)。雖然他的那些荒唐行為令他迷失,但他的發(fā)瘋行為并不能完全淹沒他的高尚,他越瘋瘋癲癲,造成的災(zāi)難也越大,幾乎誰碰上他都會遭到一場災(zāi)難,但他的優(yōu)秀品德也越鮮明。他有著出色的智慧和才能,有著“圣人”般的道德,但不僅得不到他人的賞識,反而被別人當(dāng)玩物作弄,甚至被視作“瘋子”。而他的執(zhí)著又使他在幻想中無法自拔,甚至越陷越深,直到奪取他的生命。
堂吉訶德的思想和意識是與封建思想對撞的,是統(tǒng)治者不能接受的,因而他被孤立,被另類,甚至被嘲笑,被譏諷,他在那個黑暗的時代被壓抑,生存空間被禁錮,他只有通過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釋放,以這種瘋狂的方式發(fā)泄著自己的無奈與不滿,殘酷的社會現(xiàn)實催生了堂吉訶德的悲壯,那些堂吉訶德試圖解救的愚昧大眾是加速堂吉訶德悲慘命運的幫兇,所以堂吉訶德是個“被瘋”的“瘋子”。
堂吉訶德無論是理性的,還是瘋狂的,他生活的這個即將崩潰的現(xiàn)實社會,都注定了他在思想被禁錮后,介于清醒和瘋癲之間,找不到方向,甚至走向精神分裂的極端。其實,堂吉訶德并不是真正的瘋子,相反,他不僅是個理智的人,而且在他的身上閃耀著人文主義的光芒,是一個熱情的人文主義理想的傳播者。但是他的敵人并不是羊群、風(fēng)車,也不是手無寸鐵而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,他的敵人遠比這些強大。最后堂吉訶德終于清醒地認(rèn)識到根源,終于認(rèn)識到如“騎士精神”般的那些封建思想的吃人本質(zhì),他最后的遺言深刻揭露了封建社會剝奪人的自由、奴役思想的丑惡,痛訴了封建衛(wèi)道者的罪惡,也徹底地與封建思想劃清界限,預(yù)示著封建社會的必然滅亡。
拜倫曾說過“《堂吉訶德》是一個令人傷感的故事,它越是令人發(fā)笑,則越使人感到難過。這位英雄是主持正義的,制伏壞人是他的惟一宗旨。正是那些美德使他發(fā)了瘋”?v觀堂吉訶德的一生不是偶然的,而是必然的。他對騎士精神的無比向往令他走上了不歸路,他一生追求的自由平等、鋤強扶弱,到最后卻加速了他的滅亡。這就如同中國古代武俠小說中“眾人皆醉我獨醒”般,懷著滿腔的熱忱,招來的卻是譏諷和嘲笑,獨自孤寂落寞地支撐著自己的理想。或許正如他彌留之際作者所說“也許是因為他被打敗了,心中郁郁不樂,也許是因為老天的安排”,他的悲劇人生如冥冥中注定一般。所以,堂吉訶德是悲情的,因他的理想而生,也因他的理想而滅亡。
堂吉訶德就是塞萬提斯的化身,堂吉訶德的悲劇與作者本人緊緊聯(lián)系,堂吉訶德身上很多品質(zhì)和遭遇與作者本人近似,也正是通過堂吉訶德這一典型,塞萬提斯懷著悲哀的心情宣告了信仰主義的終結(jié)。這點恰恰反映了文藝復(fù)興時期舊的信仰解體、新的資產(chǎn)階級信仰尚未提出的信仰斷裂時期的社會心態(tài)。同時也真實描繪了當(dāng)時西班牙社會市井小人物的生存現(xiàn)狀,從根本上強烈地控訴了當(dāng)時西班牙社會的黑暗和統(tǒng)治階級的荒淫無恥。因而,堂吉訶德的悲劇不是因他一個人的瘋狂而產(chǎn)生的,而是當(dāng)時整個西班牙社會的悲劇。
[參考文獻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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